怀念一个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

千秋尘缘梦 文

怀念一个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北京,是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北京,那个时候,这个地方名叫北平。

现在,我的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喧闹的街巷似乎从来没有安静过,反而衬出我的怀旧心情。怀念北平,怀念夏天里胡同的槐花,秋天里胡同口烤白薯的香气,还有初冬时悬挂在树梢上仿佛咸鸭蛋黄似的红红的日头。

怀念北平的时候,老舍、梁实秋便将北平的风景长卷展开,那气味,那雍容且慵懒的感觉,仿佛随着昔日的槐花飘香而来。依稀听见小贩的叫卖声,风车的嗡嗡声,茶馆的说书声……

怀念北平,怀念那时的大杂院,那里住着平头百姓。院子里,谁家生起了煤炉子,弄得满院狼烟四起。门洞的黑漆,开始脱落,两旁小小的石兽也被风雨噬蚀和无数双手抚摸得面目不清。秋天了,天高云淡,枣树装点着大杂院,鸽子绕空旋过,鸽哨扫下一阵清爽的风,一只风筝挂在老槐树上,尾巴呼啦拉飘。冬煤运来了,炉火正红,大雪铺天盖地。

怀念北平,怀念北平的年景。除夕之夜的连天爆竹,响破京城。房梁上对我生财的横披,大门上天增岁月人增寿的对联。厂甸的庙会跑旱船,耍木偶,“喝豆汁儿,就咸菜,琉璃喇叭大沙雁儿”。

怀念北平,怀念北平的吃食。什刹海集市的冰碗,信远斋的酸梅汤,荷叶粥、凉粉、灌肠、驴打滚、爱窝窝、豌豆黄、芸豆卷、冰糖葫芦、杏仁茶……

怀念北平,怀念北平的胡同。“小小子儿,上庙台儿,摔了个跟头拣了一个小钱儿,又打油,又买盐儿,又娶媳妇又过年儿。”坐在胡同口的老人正给她的孙子唱着儿歌,只是这歌声穿过时空,飘到我的窗前。我通过这歌声,仿佛回到那个午后,那条不太宽的路上,谁家的狗儿伸着舌头,躺在门边儿,路上没有行人,只有知了的叫声。

怀念北平,怀念一个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这个已经从现实生活中消失的北平,在这里,我可以,一大早泡壶高沫儿,唱着几段京戏,到胡同口儿溜溜鸟,看看前边那推人有什么事;我可以乘着祥子的人力车,到裕泰茶馆和王掌柜的天南海北的神侃;我可以赶到戏园子,听一折梅老板唱的《霸王别姬》。


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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