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的手指

婉如清扬  文


    《诗经.卫风.硕人》 有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孔雀东南飞》中有句诗说: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
    《古诗十九首》中有诗: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想来都是些妙龄女子,有如此美好柔软的手,我要说的,是关于执子之手时那指尖传递的震颤,是一生都难忘记的,而且从此以后再也不肯触摸第二个人的手指。

    从和枫牵手的那一刻起,他的手指就在我的指尖停留,暖暖的温度,窃窃私语。

    月华满地时,我和枫静静的行走,脚下是簌簌的落叶,风吹着我柔软的长发,拂过他的肩,他的手指轻轻的梳理着我细细的发,我的心却更加凌乱,像这满地的叶,凄惶无寄。

    人生多像一首即兴乐曲,不是早就谱写好了的,一段一段,隔着时光,不能修改,只能继续,或者回头听,只有余音。我和枫就是这样,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记得我喜欢聆听指尖相触时的话语,坚贞,安宁。每当烦躁或者放声大笑时,只要他的手指有意或无意滑过我的手指,我就会立刻安静下来,并且有一种如同被电流突然击中的疼痛。我没有告诉他,我需要他的手指的安慰。

    枫是很细心的人,我不说,他也能看到我的内心。彷徨,孤寂,怯弱,伤感。我不说话的时候,枫总是很努力的说一些搞笑的事情,或者编笑话给我听,直到他的手指被允许接近我的手指。两双手亲密的依偎着,久久不肯分离。只有那一刻,我才会相信我和枫真实的存在,手指和手指也倾心相爱。

    人的感觉真是很奇妙。爱着时千好万好,不爱时便隔了千山万水,咫尺天涯。从不肯再伸出手的那一时起,手指就定定的听了主人的话,躲避,游移,即使偶尔相遇,也冰冷如冬天的大理石。两个人,两双手,手指们从容的表达着对彼此的失望。

    但是那份手指与手指突然相遇的震撼却是任时间也消除不了的。当再次被人牵着手的时候,总是很小心的不让指尖触到另一个指尖,如果无意间相遇,会如受惊的小兔般逃开,心也咚咚的跳跃着,再如果被强行将手指放在另一双手指上,马上会怒容满面,令人家再也不敢造次。每每这时会不停的被质问为什么,我冷冷的不说话。我可以让手被握在另一双手中,可以与另一个人牵着手走,但是我却再不会将手指尖和他的指尖亲吻,再也不会。

    过了很久了,依然记得那时的枫的指尖痴痴的说:心中只有你。夜凉如水的时候,默默的让双手指尖互相靠近,温暖地说话。我看着它们,醉在沉沉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