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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如清扬 文
大概有三年没有去过大众化的舞厅了.那时候我特别喜欢那里的气氛,具体说是喜欢那种迷离梦幻灯光下影影绰绰旋转着的人,和那些或深情或哀婉的歌,暗影处或男或女的歌手,摇摇摆摆的演唱着,我想他们的眼睛一定是闭着的,在墨黑墨黑的黑夜里,他们是城市的萤火虫,令单身男女在偶然的微光中相遇或者相离.我喜欢坐在靠墙的长椅上,看他们紧紧的拥抱,看他们低眉颔首,看他们躲闪着靠近.我希望没人来打扰,在灯光和音乐里沉醉,在无数个明灭的瞬间让回忆的片段纷纷扰扰,如同迷惘的微蓝的光,凄凄的温暖着我单调的黑夜.
记得再年轻一些的时候,和朋友去舞厅,只要有人请就会跟他跳一曲,因为知道那个能来请女孩子跳舞的男子必是鼓足了勇气并且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的,所以无论邀请者高矮胖瘦俊丑一律是应承下来的,左不过是跳只舞而已.朋友对我这种善解人意的想法向来是嗤之以鼻的,说我怎么也绝对有资格挑选舞伴的,后来想想也是,和帅哥旋转当然会愉快得多,所以从此后我在被他们挑选的时候也在挑选他们,这一点上女孩子占有绝对优势,尤其是漂亮女孩子.看到被拒绝的那个人讪讪或悻悻的表情,忍不住偷偷的乐,但心里总有点惴惴,怕那个人因此会纠缠不休.好在还没遇到过那样的情形.
这一次因为朋友的一再相请,而且是多次的约请,实在拗不过情面就陪她去了.九月的夜晚,泛起了凉意,街上霓虹闪烁,悠闲的人们,不时驶过身边的车辆,空气里弥漫的落叶的味道,我和她走进"金达莱"的魅光中,我的心里有一些发怵的,毕竟好多年没来过这种地方了,而我也不再是那个明眸皓齿的少女,只往人群里一站就可以打动多少人的目光,青春的流失是这样无可抵挡,我怕被遗弃的悲哀.当昏暗的暧昧的恍惚的灯渐次散发出柔和的光的时候,一对一对的人们,被笼罩在寂寞的芳香中.连我也是美丽的了.朋友说你看你魅力不减当年啊,还是有那么多人来请你跳舞.我心底有无限的窃喜,我知道是灯光的缘故,它们让我的皮肤柔美细致,它们让我的皱纹遁进黑暗.
而我却是不快乐的.这些衣香鬓影的男女在自己的想象里沉醉,我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惘然回忆.
那个人在这样的夜里,紧紧的抱着我,他在我耳边低低的说:我希望你快点长大,我要早一点娶你为妻.我看见周围的人一一散去,我看见头顶的灯咧着嘴笑着,我看见他的眼里灿烂的灯火绚丽.
那个人在这样的夜里,默默的抚着我的背.最后一曲华尔兹响起的时候,我期待着他走向我.那天我喝了酒.他穿过人群,我望着他的眼睛.我在乐曲声中沉醉,醒来后是空空的寂静.
那个人在这样的夜里,颤抖着小心翼翼的拥着我,当灯光完全熄灭的时候,他俯下身来,我的鼻翼呼吸着他的呼吸,他的手心湿湿的沁着我的心.我听见那个柔情万种的女歌手反复的唱着"一生只有你,一切只为你".
那个人在这样的夜里,冬天的夜里与我相识,我每日想象着和他的舞会.
那个人在这样的夜里,和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嘻嘻哈哈的在我身边,忽远忽近,总在可以看见我的地方隐藏,我知道他在我身后,我暗自欢喜,我喜欢默默的被他注视.
那个人在这样的夜里,我不知他在做什么,我的耳边流淌着他的声音,深情,婉啭,轻轻悄悄的叩着我的心扉.他在那个冬夜启开了我的门,从此后,我的屋里住着春天.有时风,有时雨,有时晴,有时阴.在无数个黑夜,我幻想着和他的音乐,灯光,旋转.促膝而谈.我们的声音,我们的灵魂如此之近,我们的路程却如此遥远.我问他也问自己我和他是否是参与商,隔着永恒的距离只能遥遥相望?他肯定的说不会.我却时时担心,每一次的过程都太短暂,徒留无尽遗憾.如果花开是一种生命的绽放,花落是不是太过凄美?这个夜晚,我独自在音乐里彷徨,周围是与我不相干的一些人.
时间在无声息的沉没,这样的黑夜我感到窒息,我不要再回忆下去,我要逃离这些回忆,我走出楼.夜深了下去,冷冷的风滑过我的脸庞,街上的行人也已散去.我是这样萧索的伫立.
如何让我遇见你,在我最美丽的时刻?我抬头问苍天,正有繁星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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