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墨文章                                                                        
   

春秋逐鹿

    上古竟于道德,中古竟于智谋,今世只逐于气力。

    在我国历史上,春秋时代,确实是个文明灿烂的黄金时代,诸子百家,议论风生;士子客卿,纵横捭阖。煌煌巨言,名流遗风,绵泽至今,汩汩不涸。

    观我国之信史,分裂时代,必有文明之堕落,生灵之涂炭,社会之倒退。然而在周王朝走向穷途末日的春秋时代,百余个诸侯国的征伐与兼并,有权臣驱逐弱君,也有子弟逆弑父兄,看似乱到极处,却越乱越精神,越乱越精彩。中华文明在这看似乱极的春秋战国蓬勃发展,诸侯国的扩张与膨胀中,疆域急剧拓展,族群倍增;儒、道、墨等诸家学术也迎着春秋战国的腥风血雨茁壮成长。

    同那时代一起成长的,作为那时代有着看家门神般图腾魅力的,是那有着赫赫武功的春秋霸主。

    齐桓公姜小白,他是个躯壳,而春秋最著名的政治家管仲,才是他的灵魂,也是齐国霸业的脊梁。小白是个宽厚明智而乐于享受的国君。有着“既相托,敢委以性命”的古风胸襟,这种帝王在我国的几千年的历史上确属凤毛麟角。

    齐国应燕国之请,齐王小白率师亲征,击败夷戎,维护了燕国的完整。燕王送齐师回国,一路与小白依依难舍,却不想送客送到了齐国的境内,小白根据“诸侯相送,不出境外”的礼节,割地至燕君所送之处给燕国。这种居功不傲,以德服人的品行,诸国咸服。

    提倡“尊王攘夷”的齐国霸业,对周王朝和诸侯国是种温暖的压力,是世界历史上最具贵族骑士风度的霸权。暗合着“竟于道德”的高尚。齐国的战争,如秦之大将王翦所云:“约日而阵,背阵而战,致武而不重伤,声罪而不兼地,虽干戈之中,寓礼让之意。”这就是齐国的风度。

    晋文公姬重耳建立的晋国霸权,是历时最长的霸业。他带给晋国的理念,是生存与称霸,不需要道德,只需诡诈和力量。是‘宁我负人,人莫负我’的狭隘和无耻。他还带给晋国的,是今后能长期称霸的人才世家,就是与重耳一起逃亡的狐、赵、栾、荀等被称为“勋卿”为首的大家族所组成的统治集团。晋国的长期霸业是与其说是重耳及子孙们的功劳,不如说是这些世家的人才辈出所赐。

    晋国称霸的两次战争——“城濮之战”、“崤山之战”,打击的都是晋国的这位流亡君主的恩主。特别是与春秋的另一个霸主——秦国的嬴任好(秦穆公)的战争,最能体现晋国的诡诈与无耻。中国有句传颂千年的古话,叫“秦晋之好”。但在这美好的字眼中,我们所能看到是:宽厚长者般的秦穆公一次次施恩不图报,而晋国几代国君一次次的忘恩负义。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楚庄王芈旅,在河南泌城的横空出世般的一击,挫败了当时在中原不可一世的晋国霸权,芈旅是这南方蛮夷之国(中原诸国对楚国的称谓)中的异类。他既有设计“申无畏诱饵”时的冷酷和诡诈,也有攻破敌城之后,听到城内哭声震天时的悲天悯人,并麾军退兵十里,用以宣示楚军的恩德。

    楚国在春秋与战国时代,一直被认为是个强大而愚蠢的大国。无论中原的霸主是谁?都不能让楚国有丝毫的驯服。它疆域之广,人口之多,虽屡有挫败,但难伤其筋骨。但中原诸国的也有难以言表的倨傲,虽饱经这荒蛮之国的蹂躏,却总不肯低下高贵的头颅。但楚国有了楚庄王这个雄心勃勃的帝王,使中原诸国和周王室的自尊心受到了最大的伤害。在楚王远征并消灭了北方的陆浑戎部后,陈兵数万在周王朝的京都洛阳附近,来了个“问鼎”事件。古话云:“鼎之轻重,孰可问焉!?”这楚庄王之蛮子野心,中原皆知!周王朝的颜面,再次被撕下。

    至于吴王阖闾的霸权,纯粹是吴子胥的个人复仇史和灭亡史,当吴子胥自刎,吴国的霸业也走了尽头。在这份霸业里,有太多的美好被“鱼藏剑”与“要离刺庆忌”之类的血腥淹没。勇敢和单纯的,最终被隐忍、暴力、诡诈所扼杀!

    在这中华文明蓬勃发展的春秋时代,周王朝犹如一只走入了猎场的麋鹿,而那些霸主,纷纷竖起了逐鹿大军的大纛。在这广袤的猎场,在尘土飞扬间,或不动声色,或面目狰狞,演出了一幕幕好戏!

    (作者:遗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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