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墨文章                                                                        
   

我们的信仰只是一柱细香

    每每走进腾讯论坛的首页,就能发现腾讯的政治、社会、人性评论家是越来越多,也就是说,腾讯那些哼哼唧唧的痛且快乐着的小资写手——末日已经到了,而如余秋雨之类的“公共知识分子”如燎原之火,大有席卷腾讯论坛之势。

    然而,余秋雨还是矫情的,前些年,他去国外转了一圈写了一个文集,浮光掠影的文字与思想上,非得弄个阴郁的题目——《千年一叹》,在这个快餐文化的当今,显然是不够坚挺的。在快餐店,你见得哪个顾客会细嚼慢咽的?在不讲究色、香、味、气、形的快餐食品面前,我们往往是囫囵吞枣后,拽点餐巾纸抹嘴就走的。

    看过不少网络上的激扬文字,更多的是没情绪看。罗列事实是很容易:垃圾没人管,妓女没人疼,抗美扫日保台是义不容辞,抵制日货却有首鼠两端的尴尬......但有些帖子是——你不说我还明白,你越说我却越糊涂了。

    今天我经过搜狐文学论坛,看了一个相当扎眼的题目——《中国人的冷血是怎么炼成的?》,我知道钢铁是怎么练成的,我也知道中国人是有些冷血,但现代中国人的这种‘美德’是怎么炼成的,我确实不是很清楚,我只有虔诚地去拜读......

    中国人冷血的现象罗列,作者发掘的角度还是有相当的新意:看到央视对山西朔州矿难的《新闻调查》。画面中接受采访的官员脑满肠肥,夹着香烟,滔滔不绝地对矿难情况进行着描述,举止十分潇洒,正如《论语》中说的那样:“侃侃如也!”而画面的背景中,还有一个人也夹着烟,与同伴在谈论着什么,并不时的仰头大笑。我总觉得不顺眼,也不知道是多了点什么?还是缺了点什么?现在想来,大概是多了点从容,缺了点悲哀。

    当然,他也例举了一些我们时常能见到的“国人冷血症”,譬如救人者反被讹诈,跳楼者被围观的调侃......

    让我真正吃惊的是,他在求证中国人冷血症的溯本求源中,竟举了一个史可法殉节扬州城的例子,这篇文章是这样叙述的:清军统帅多铎不断派明降将劝降,史可法说:‘我为朝廷首辅,岂肯反面事人?’接着多铎亲自出马,连发五封书信,史可法都不启封,全部付之一炬。史可法是有机会保全全城百姓生命的,但他拒绝了,他不愿“偷生为万世罪人!”而选择了“吾头可断,身不可辱,愿速死,从先帝于地下。”最后的结果大家都知道,历史上著名的“扬州十日”发生了,80万百姓死于多铎的屠刀下。多铎是个屠夫这已经不需要任何证明了,但是,史可法对“扬州十日”该负什么样的责任呢?假如投降,能挽救80万人的生命,投降又为什么不能选择呢?

    史可法选择了牺牲,史可法获得了忠臣之名。但是事情的结果却是连带牺牲了扬州80万百姓。如果史可法投降,完全可能挽救扬州80万人民的生命,而牺牲的只是他忠臣的虚名。在忠臣的虚名与80万生命之间该做什么样的选择呢?

    史可法已经死了,本来讨论死人都有点不地道。但是,他是载入史册的名人,对后人有太大的影响了。而且从他的身上,我们能看到中国历史上人性冷漠在正义的口号下演进的血痕。

    我知道有些文化人的思想已经很混乱了,但万万没想到混乱到这个程度了。以这篇文章作者的思路我们再进行延递思考下去,我们已经无法选择了:任何的抵抗都是不明智的,生命权已经可以凌驾一切道义、尊严、伦理之上了。岳飞是白痴,文天祥是混蛋,史可法对明朝百姓犯下了灭绝种族罪.....

    圆明园的毁灭是因为清朝咸丰皇帝的不抵抗,而“南京大屠杀”正是因为中国军人的抵抗,否则,日本人怎么能在那场屠戮中消灭三十余万中国人?美国印第安人的为了自己的牧场和习俗而抵抗,才是近乎灭绝的原因了?那么,我们到底是抵抗还是逃跑?是冷血还是热血?

    看了这篇被搜狐论坛置顶的文章,我倒对中国人为什么会冷血没兴趣了,我对中国这些所谓的文化人不断地去模糊黑白、不分忠奸而大感兴趣。我承认世界上没有什么足金的圣人,但总有不少足以楷模中华的先人与今人。现代的中国是宽容的,抵抗侵略的受冷落,屈身附寇的是明智通达;面对着日本商品在中国泛滥是“早该如此”,有人感叹八年抗日的浴血牺牲是“何必当初”......当史可法不应该也不值得为扬州城殉节的故事中,我们还可以问问:春秋众多的史官为写定“崔抒弑其君”而殒命值得吗?斯巴达克思被钉死在罗马大道值得吗?苏武在北海牧羊十五年值得吗?

    美国小说《根》中,有个老黑人宁死不用白人奴隶主给起的英文名字,非要坚持用非洲母语名字的情节,被中国的那个有着思想家做派的作家在一篇散文中说成是:“一种愚蠢一种狭隘一种可悲者自作自受的臭污水”,他说的是语无伦次,看样子对世界一体化进程的缓慢很是焦急,他对古今不同的人文与道德环境,他是极为无知的。他最后还很轻佻地问:“这黑人这样做,值不值得?”

    用这种非历史的态度刻薄古人,是对历史的不公,历史有许多迷雾,当我们在重建历史正负坐标时也得注意,不要轻率地从正面从向反面,以新的不公平取代旧的不公平。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事情,我也干过。但以我的愚昧,至多是想对我们经典与传统的魂灵来场春雨,以期涤荡而已。印度的圣雄甘地有一句话,也可以表达我们对历史应有的态度:“我喜欢四面来风吹过我的家园,但不希望它将我院子里的树连根拔起。”

    我们的信仰已经如同一柱细香,那丁点亮的光芒,如何能经得起这从东西南北而来的肆虐之风?

    (作者:遗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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